清晨的风裹着桂香掠过操场，塑胶跑道还沾着晨露，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校体育会。小林蹲在器材室门口，指尖摩挲着鞋盒里那双褪色的白跑鞋——鞋头磨出了毛边，鞋跟处贴着块补丁，那是去年运动会摔破后妈妈亲手缝的。“这次真的不参加了，”他低声对自己说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，“上次摔断腿的疼，我可忘不了。”

突然，鞋盒里的跑鞋轻轻颤了颤。小林吓了一跳，定睛看去，却见鞋面上映出一道模糊的光影：三年前那个雨天，他攥着这双新鞋冲进教室，同桌阿杰举着伞喊：“快换鞋，你报了1500米！”那时的他，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，却因为一句“我们班就靠你了”而挺直腰板。光影晃了晃，又变成去年运动会：他跌倒在弯道，膝盖渗出血珠，却听见全场齐刷刷的“加油”，班主任举着喇叭的声音都哑了，最终他一瘸一拐冲过终点线时，全班同学围上来递水擦药……

“你看，”跑鞋仿佛在说话，“疼痛是暂时的，可放弃会让遗憾永远留着。”小林抬头，看见操场边的樱花树正开得热烈，几个学妹抱着啦啦队花球跑过，她们的笑声像铃铛一样清脆。远处主席台上，校长正调试麦克风，广播里传来熟悉的前奏——《运动员进行曲》。风掀起他的衣角，跑鞋的温度透过鞋盒传到手心，忽然变得滚烫。

“喂，小林！”阿杰气喘吁吁地跑过来，手里举着瓶冰镇汽水，“刚才看你在这儿发呆，是不是又想逃赛？告诉你，这次我可是练了三个月短跑，就等你给我当‘目标’呢！”他拍着小林的肩膀，眼神亮晶晶的。小林望着阿杰汗湿的后背，又低头看看那双旧跑鞋，终于笑了：“走，报名去。”

发令枪响时，小林站在起跑线上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跳出喉咙。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跑鞋——其实刚才他已经把跑鞋穿在了脚上，只是鞋盒被他塞进了书包。枪声划破空气的瞬间，他像离弦的箭冲出去，风灌进耳朵，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呐喊。跑到第三圈时，小腿开始发酸，他想起跑鞋里的光影，想起阿杰说的“目标”，咬咬牙加快了步伐。最后一个弯道，他超过了两名选手，终点线就在眼前，他张开手臂扑过去，撞线的刹那，全场的欢呼像海浪般涌来。

颁奖时，小林捧着三等奖奖状，看见阿杰举着手机录像，镜头里自己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。他低头看了看脚上的旧跑鞋，鞋尖沾着点草屑，却依旧锃亮。原来有些东西，不是用来珍藏的，而是要在奔跑中，让它们陪自己变得更勇敢。

夕阳给操场镀上一层金边，小林坐在台阶上系鞋带，阿杰凑过来：“下次体育会，我们还一起跑？”他笑着点头，晚风拂过，带来远处的烧烤香味，还有操场上未散的热闹。那双旧跑鞋静静地躺在脚边，鞋面上的补丁在余晖下闪着温柔的光——它知道，下一次奔跑，还会有新的故事，新的勇气，在赛道上绽放。